瘾品如何“驯服”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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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基械师

 

深夜巷子里的烧烤摊,路灯黄色的光线映衬得炭火愈发温馨。一把羊肉串,肥瘦相间,烤得肉香四溢,再撒上一把辣椒面和孜然——用后槽牙咬住最后面的一块肉丁,随着握在手里的铁签子向后抽出,羊肉乖乖得落到口中,咬下的第一口,肉汁和油脂便充盈在唇齿之间。不管是在大都市中的上班族,还是小县城里的闲适中年,通通躲不开烧烤摊的诱惑。

 

烧烤的最佳搭档,不是装在高脚杯里精致优雅的红酒,也不是老成持重的茅台,而一定是充满“江湖气”的啤酒。“嘭”的一声,麦芽的香气和细腻的泡沫喷薄而出。“吨吨吨”饮下一大口,这种醇香的液体划过喉咙的清爽,让人在那个瞬间忘记焦虑。

 

夏夜里的烧烤摊,几个狐朋狗友围坐在一起,撸着串儿喝着酒,觥筹交错之间,再点上一支香烟,便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就算是在单位做到小领导的中年人,此刻已不需要顾忌什么形象,撩起上衣的下摆,塞到胸前,露出白花花的“五花肉”,丝毫不介意什么“油腻中年”这种说法。

 

▲来一口啊,老弟!


或许是由于生活的压力需要一个排遣的途径,公众即便是知道烟酒的成瘾性,但对此的态度还是可以容忍的。如果从成瘾的角度来讲,烟酒在中间,毒品强烈的成瘾性无需赘言;然而,生活中常见的糖,也可以让人成瘾。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人类嗜糖的放纵,衍生出了璀璨的甜食文化。

 

人类许多极不显眼的日用生活品和极常见的动、植、矿物的背后竟隐藏着一部十分复杂的,十分具体生动的文化交流的历史。糖是其中之一,也许是最重要的一个。

——季羡林《糖史·缘起》

 

▲粗制的糖晶体


说起甜食,我总是想到江浙。小时候,在南方工作的长辈带回来的青团、酥糖,总让我莫名憧憬那个遥远的地方。江浙本不产糖,可江浙人却无比好甜。无锡糖醋小排,糖的添加量有时甚至达到排骨重量的1/3。灌汤包、糖醋鱼、松鼠鳜鱼……这些江南名菜,总在芳香中带着一丝诱人的香甜。

 

即便是最善于养生、口味清淡的老广,也毫不介意让糖来点化但粤菜的菜谱。不论是老火靓汤还是广式烧腊,有时候也许只是那一丁点儿糖分的点缀,便让整道菜有了别样的灵魂。深夜食堂的老火靓汤,更是油盐不忌,糖分满满。

 

虽说中国地大物博,传统的食糖产地也不过是岭南一带,然而这种地理上的局限,丝毫不能阻挡当时的人们对于甜食的热情。岭南的奶黄包,东北的炸鲜奶,北京的豌豆黄、萨其马,西北的晶糕、牛奶醪糟……年关临近,全国各地的餐桌上都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食,甜蜜悠长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流连忘返。

 

除了甜味,让人欲罢不能的还有辛辣的感觉。这种与其说是味道,不如说是细微灼痛感的香气,通过辣椒进入人体,让人心明眼亮,继而爱不释手。从成渝地区经典的红油火锅,到湖南的小炒肉、剁椒鱼头,这让人大呼“过瘾”的味道,风靡整个中国,成为人们深夜最惦念的一抹亮色。陪伴我们每个不眠之夜的咖喱牛肉干、辣条、香辣鸡翅里就充斥着这股香气。

 

在甜食、辣味小吃之外,茶叶、香烟、酒水、咖啡都是新年聚会的时候离不开的点缀。它们也许不算什么正餐,也不是满足人基本的能量需求;但是,一旦触碰,却又让人欲罢不能。在饮食呼吸间,这些“小玩意儿”让人感到从头顶直到脚底的快乐,并为此如痴如狂。

 

而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瘾品”。

 

▲中国人过年的餐桌上,总少不了各式各样的甜食与酒水




01

蜜糖与茶叶,让人欲罢不能的快乐



烟酒糖茶不仅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消遣和调剂,而且早就成为了很多人赖以谋生的产业。且不说临街“名烟名酒”的小店里面端着手机搓着游戏的老板,过着怎样与世无争的生活;翻云覆雨的资本市场对瘾品概念更是青睐有加,巴菲特重仓可口可乐,拥有着A股最高股价的贵州茅台更是不少基金经理的心头好。甚至就连国家都在依赖烟酒这些瘾品提供的丰厚的税收。

 

2017年,香烟占中国税收总额的比重已达6%以上。全球最大的咖啡连锁品牌“星巴克”在中国已经有了3600家门店。

 

2018年7月,加拿大一家主营大麻产销的公司Tilray在纳斯达克上市,当天暴涨31.7%。

 

2019年1月16日,云南履新生物药业有限公司获得了《云南省工业大麻种植许可证》。17日、18日,履新生物的母公司顺灏股份(002565.sz)连续两个交易日涨停。

 

从最普通的糖、香烟、咖啡、啤酒,到各国政府严厉管控的鸦片、大麻,凡是能让人上瘾的东西,往往意味着丰厚的利润和紧俏的需求。也难怪,像大麻这样易于生长,以至于在英语世界中被吐槽为杂草(weeds)的植物,竟然也成为资本市场上辗转腾挪的弄潮儿。

 

▲制糖工艺是古印度人民馈赠给全世界的一份大礼


中古时期的印度掌握一种神奇的技术:将甘蔗等植物中的糖分提炼成结晶,称为Sarkara,放在饮料和食物里,能够提供一种让人精神愉悦的甜味。通过波斯和阿拉伯的商人,这种神奇的晶体传入欧洲各地,而Sarkara之名也随着商队西传,成为英语的sugar,德语的zucker和法语的sucre,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糖”。印度的这种神奇技法同样改变了中国古代“饴糖”的制作工艺[1]。一时间,从爱尔兰到北中国,整个世界都被这种印度的“甜蜜技术”深深打动了。

 

除了提供基本的能量,纯净的白糖几乎不含任何其他营养;然而凭借它甜蜜的口感带人们神仙般的愉快享受,让人们便再也离不开这种甜丝丝的东西了。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欧洲人心中埋下了对“糖”的热切渴望:当西班牙殖民者登上美洲大陆的时候,欧洲殖民者迫不及待地在这片温暖湿润的土地上种满了甘蔗。欧洲各国宫廷疯狂地从美洲攫取这蔗糖。“童贞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一生不好男色,却被这种甜蜜的味道弄得如痴如狂,甚至不惜长了一口朽烂的黑牙[2]。

 

▲号称“嫁给了”英格兰的童贞女王,最爱的还是美味的糖果


为了维持在美洲大量种植甘蔗所需的劳动力,欧洲殖民者们诱拐了大量非洲人到美洲劳动,形成了一条从欧洲到非洲,再到美洲的“三角贸易”。“三角贸易”的一端是欧洲,它输出枪炮和工业品,一端是非洲,它向美洲输出千千万万的黑人奴工,而第三端美洲,则为欧洲输出源源不断的蔗糖。[3]

 

这条罪恶的“三角贸易”线一直维持到十八世纪。这段罪恶生意的消亡,并不是因为殖民者“良心发现”,而是因为1747年,欧洲人终于从甜菜中提取出了糖,相比于甘蔗,这种作物更适合在欧洲种植[4]。研究出这项技术的普鲁士化学家玛格拉夫恐怕不会想到,他的这项技术与其说愉悦了欧洲人的味蕾,不如说是解放了在美洲辛苦劳作的黑人奴工——在欧洲人吃上自己土地上产的甜菜糖半个世纪以后,美洲各国相继获得了独立。

 

除了糖以外,茶叶也曾经在东西方文明交流史上扮演过重要的角色。乾隆末年,中国对西方出口的茶叶不过1616万磅,而到了四十年后的鸦片战争前夕,却达到了了5700多万磅[5]。茶叶一旦上了英国人的餐桌,绅士太太们就离不开它了,一箱一箱的茶叶流向欧洲,伴随着同样巨量的金银涌向中国。巨大的贸易逆差让英国人不堪承受,只好用更令人上瘾的毒品来打开中国的国门。

 

▲为了搭配午后一杯热茶,英国人把能想到的糕点都摆了出来


那些令人着迷的物件儿,能不能给人带来享受倒不是最重要的;想买又买不到的诱惑本身,就是一种可做消遣的恶趣味。

 

“求不得”位列佛家八苦之一,那是与生老病死爱憎别离相并列的煎熬感觉。“求之不得”的瘾品,在让人辗转反侧的同时,也衍生出不少“花活儿”:英国人觉得阿萨姆产的红茶要配上牛奶,中国人相信清明前的龙井有特殊的香味,伊朗人更喜欢吧玫瑰花与冰糖和茶同饮……茶叶的焙法、咖啡的磨法、烈酒的酿法,烟草的烤法,无不渗透着人们对瘾品品质的不懈追求——越是的得不到,越要最好的,越要最讲究的。




02

上帝也沉睡,瘾品怎样驯服人类



如果你要觉得,瘾品是进入了文明社会的人类,进行自我消遣的玩意儿,那你就错了。

 

说到底,“瘾品”是一种让你的大脑相信“我很快乐”的东西。它通过一些独特的方式,把这样的暗示传递给大脑,并让大脑像真的感受到快乐一样,作出令身体其他部分同样愉悦的反应。就像过年回家,长辈们看小品看得前仰后合,一高兴给你多包了两个红包,全家一起开心。虽然那个小品可能又低俗又恶趣味,但是做人嘛,开心最重要。

 

对瘾品而言,它不仅能让人感到快乐,对动物也是一样。

 

▲如今,咖啡这种能让人上瘾的饮品,已经成了欧美文化的象征


一千多年前,在非洲埃塞俄比亚高原,一位牧羊人发现他的羊平时懒洋洋的,一旦吃了某种植物的果实以后就变得活蹦乱跳,牧羊人一时兴起,采了几颗果子带回部落。咖啡这种神奇的饮料就这样闯进了人类的文明——现如今,这种烘干后磨成粉泡水喝的小果子,在全世界的大宗商品中,交易量仅次于石油。

 

在瘾品出现以前,我们的身体通过发出各种愉悦与痛苦的信号,提醒我们规避危险,摄入营养。为了让我们在丰年多吃点,储存更多的脂肪度过荒年,它会让我们在摄入高蛋白、高脂肪的事物的时候感觉特别快乐,这也是我们能体会鱼羊之鲜,在看到金黄色流着油脂的炸鸡烤翅的时候忍不住流出口水的原因。同理,那些对我们有害的物质,或者我们身体消化不了的物质,它总会让我们毫不犹豫地呕吐出去。

 

但瘾品却最是会欺骗大脑的。它有时装作那些营养丰富,无毒无害的事物,有时又营造出身体对它们充满需求的假象,甚至有时候喧宾夺主,作为“替代品”进入身体后,抑制“正主”的产生,使人一旦接触它,便只能不离不弃,欲罢不能。

 

▲上个世纪,香烟曾经是聚会必不可少的调剂,图为1941年美国聚集在一起吞云吐雾的女性


有时,人类会在濒死状态下体会到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快感[6]。在濒死状态下,为了维持生命,大脑会大量分泌一些让我们感到愉快的物质,比如多巴胺,以提高我们的求生欲。没想到,这样的反应机制却让走出“濒死状态”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甚至以为自己已经“与神意相交”。

 

就像有些小孩子喜欢高速旋转以进入眩晕状态取乐一样,很多宗教修行者也通过摧残自己身体,或是过量使用有毒物质,让自己陷入濒死状态,以“参悟”宗教的更高境界。在古代亚洲内陆的草原上,游牧部落用酒水灌醉新登基的可汗,并用快马拖拽,丝带绕颈,让他陷入濒死,再逼问他“你能做几年大汗?”新可汗在半昏迷状态下说出的数字,便会被认为是神的旨意。有时候到了约定的年份,可汗还未去世或退位,则可能面临部落贵族的逼宫或是合法的谋杀。(罗新《黑毡上的北魏皇帝》)

 

后来人们发现,一些药物能够刺激人的神经,让人陷入濒死的幻觉中。瘾品中最伤魂夺魄的毒品便由此产生。从早期修行者寻求“濒死状态”的“辅助工具”,到如今每年夺去千万人生命的白色恶魔,毒品的样式推陈出新,从人类的欲念缝隙,吞噬了一个个鲜活的灵魂。




03

贪嗔痴,自然天平倾斜时



每当KTV散场的时候,屏幕上总是响起“拒绝黄赌毒”的魔性歌声。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深夜的一晚齁咸的卤煮,就可以带来一夜好梦;但早已习惯了声色犬马,见惯了大场面的娱乐明星们,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才能抚慰他们的内心。

 

张默和房祖名,两个人年龄相同,模样相似——以至于到现在我也无法仅用肉眼观察来对二人进行区分。虽然两个人都有个“好爸爸”,但却因为吸毒实实在在地“坑爹”。2012年,张默因吸食大麻,在顺义的别墅中被警方抓获;张国立为儿子操碎了心,可是2014年张默因为吸毒“二进宫”。2015年,房祖名因吸毒在北京落网,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其父成龙还担任过中国的“禁毒大使”——实在是坑爹式打脸。

 

▲同框的两位好爹地


很多人会觉得这种享乐主义的风气,是从物质发达的现代才出现的。而实际上2300多年前,古希腊有一位名叫伊壁鸠鲁的哲学家便坚信,包括人在内,万事万物都是一个个自上而下坠落的原子,指引每个“原子”自己决定着下落方向的,是对“快乐”无止境的追求。

 

换言之,追求快乐,便是人生最大的意义,但对快乐的追求,却是无止境的。

 

欲望这个东西,从来只有“水涨船高”,从来没有“适可而止”。

 

前文说过,瘾品是通过为大脑制造“快乐”的错觉进入我们的身体的,而大脑为了享受到更多的快乐,会不断地趋势人们寻找“劲儿”更大的瘾品。

 

▲辣椒取代花椒成为川菜的主角,实际上川菜“百菜百味”,但如今几乎变成了辣味“一枝独秀”


以前,西南地区制作辣味食品主要用的是一种叫做“花椒”的植物,而十九世纪产自美洲的辣椒传入以后,“花椒”的辣味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很快在川菜中失去了自己的地位。

 

新手烟民一般是不会触碰雪茄之类的烈性烟草的,记得一个朋友跟我说,在他初中刚学会抽烟的时候,万宝路都呛得跟“旱烟”一样。而很多“老烟枪”们认为雪茄才是“真正的烟草”。

 

接触了大麻的人,会忍不住接触鸦片,接着海洛因,接着冰毒这样的新型毒品都会来打开人脆弱的防线,让人无法自拔,直到跌入深渊。因此,大麻这种在欧美一些地区合法化“软性毒品”,又是一种“入门毒品”(gateway drug)。

 

瘾品一旦进入人的生活,便使人进入了对纯度和烈度无止境的追求之中,最终彻底地占据我们的生活。

 

在天寒地冻的俄罗斯,饮酒成了超越社会阶层的共同爱好。上到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不少人对杯中之物欲罢不能。深谙入乡随俗的肯德基,顾客在俄罗斯的门店中可以买到啤酒。而就算是烈酒,俄罗斯人也偏爱酒精感十足的伏特加,在喝法上也推崇整瓶冰镇,而非向杯中添加冰块以免将其冲淡。更有甚者,为了在物质匮乏的时期满足俄罗斯人的酒瘾,一些不法商贩,开始将含有酒精成分的沐浴液稀释之后再蒸馏,制成酒精饮料;可想而知,这种不符合食品安全的做法,会给饮用人的健康造成严重的伤害。

 

▲俄罗斯的“山楂树下”是假酒的惨案


人们贪恋人世间那些美好的东西,为那些求之不得煎熬而嗔怒愤恨,为口舌呼吸之间的快感痴狂不已。从丛林到都市,我们用了几万年才猛然醒悟,人也不过是一种想要活得更愉快的生物而已。

 

佛说:贪、嗔、痴。应作如是观。

 

2014年元旦,“大力哥”突然走红了网络。当年,这位“资产保守估计百万”的沈阳“非著名富二代”被一瓶十元一瓶的“小泰”带进了毒品的漩涡,后来吸食的“大力”(止咳水),也不过四十元一瓶,但这已经足以让他败光了自己丰厚的“身价”,因为一次令人啼笑皆非的抢劫案被送进了监狱。

 

大力哥在“嗑药”败家之前,还是比较幸运的。虽说生在一个普通农民家庭,但是靠着老爹早年承包的砖厂和手里的两套房产,资产超过百万,也是十分滋润了。可现实却是人比人气死人。张默和房祖名因为吸毒犯了众怒,虽说是自毁星途,但是却丝毫不妨碍两位老爹做节目的做节目,拍广告的拍广告。

 

2017年底,《国家宝藏》的热播,让作为主持人的张国立再次回到了聚光灯下。

 

前几天,在浏览器弹出广告页面中,成龙也难逃“渣渣辉”的宿命,给手机游戏做起了代言。

 

或许,如今已经刑满释放但早已败光家底儿的大力哥,在看到网友恶搞他的视频时,只能摸着寸头尴尬一笑;而销声匿迹的张默和房祖名,因为有好爸爸的照顾,尽管说起进局子的事情会觉得脸上无光,继续声色犬马的生活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不由得开始“心疼”大力哥——要是爹不行,连嗑药上瘾的资格都没有。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写道:“谚曰‘千金之子,不死于市。’此非空言也。”历史的行程,太史公在两千多年前,就总结得很到位了。

 

 

参考:

[1]:季羡林,季羡林全集(第九册),糖史(上),江西教育出版社

[2]:”The Tudors had bad teeth? What rot!” The Daily Telegraph,18 January 2015

[3]:Death Toll From The Slave Trade

[4]:Chemical experiments made with the intention of extracting realsugar from diverse plants that grow in our lands

[5]:中央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论中国,人民出版社

[6]:Peace of Mind: Near-Death Experiences Now Found to Have Scientific Explanations



文章转载自微信公众号:404厂锅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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