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鹏山论教育:学了西方现代教育优点,丢了中国古代教育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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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 读

教育管理部门给老师们很多的专业培训、教研活动,都是在教你怎么教,但是,教什么,比怎么教更重要!

今天我们在这儿不谈大学教育,来谈谈中小学教育,谈谈基础教育。


我虽然在大学里面教书,可是我对中学教育还是比较熟悉的。原先我在青海师范大学当老师,就是培养中小学语文老师。一直对中小学基础教育非常关心。我曾经为了了解高中阶段的语文教育到底是怎么回事,去给高考复读辅导班上过一整年的课,把高中的六册语文书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我也去初中上过课,也给小学生二、三年级以上的学生上过传统文化经典课程,给学生讲《论语》,一本《论语》从头讲到尾,并让学生全部背掉,一轮下来,一年半时间,我讲了三轮,四年半时间。今天,我们中国的整个教育,还有不少问题,相当多的问题,以至于全社会提起教育都不大满意。大学教育问题可能比中小学更严重,今天我们不谈。


为什么我一个大学老师,从事中国传统文化和古典文学的研究,要花这么多的时间、精力这样去做?因为,我自我感觉还是有责任的,感觉我们中小学的语文教育,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我有时候跟中小学老师们谈,谈了以后,觉得我如果不去亲自做一做,再谈也是隔靴搔痒,所以我就去做了这些,有一些感受。今天,实际上就是来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感受。我不知道我讲完以后,大家会是什么感受。我在这儿先打个预防针,因为今天我主要是谈问题,大家未必喜欢听。那么,至于这些教育问题,大家是不是觉得确实存在,或者大家是不是有共同的感受,我觉得很重要。即使,大家没有共同感受,也不妨把我说的作为一家之言,去想一想吧。


从心理学上讲,有时候,我们长期在一个封闭的体制里面工作,执行着一个封闭的不可改变的任务,时间长了以后,我们会倾向于认可它。比如,一开始很多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分到中小学当老师后,他会试图去改变一点什么,但是时间长了,觉得这个体制完全不可改变,完全不可打破,他就会逐渐倾向于认可它。时间再长了,他就会变成去维护它,到这个时候,就有点可怕了。


我讲庄子《逍遥游》的时候,特别强调一点,《逍遥游》的主题是什么?别人都说,是自由。我说,也对。但是,如果再细想,《逍遥游》其实不是在讲自由,而是在讲什么东西使我们不自由。是什么东西使我们不自由呢?就是一个封闭的体系。我们看不到改变这个体系的可能性的时候,会倾向于认可它,最终维护它,这个时候,我们就成了我们自己的奴隶。这几年,我每年最少做几十场讲座,我在微博上发过一条,说在听讲座的人中,有两个群体是比较消极的,一是领导干部群体;一是中小学老师群体。什么原因呢?这两个群体,实际上是工作压力特别大,又是最高度体制化的。说到中学老师压力大,可以说,是全社会最辛苦的一群人。工作压力非常之大,并且高度体制化,所以他们在听讲座的时候,总是抱着这样的心理:你讲这些有用吗?我们能有办法改变吗?从心理学上讲,就是有一种趋势,对我不能改变的东西,就倾向于屈从。所以我想,我们能不能在某些时刻跳开一下,比如今天上午,在座的诸位能听一听我一个人的不同的声音。也许,会让你跳出一个惯性思维,换一种思路,来看一看我们每天所从事的教育工作。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想我今天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好吧。


那么,说到今天的主题,有两个关健词。一个词是,文化经典;一个词是,基础教育,我想讲的,就是基础教育和文化经典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要讲这个题目?这个关系,本来是不言而喻的。全世界没有哪一个国家,没有哪一个民族,不把本民族的文化经典当作自己国家、自己民族基础教育的最重要的资源,也没有哪一个国家,没有哪一个民族,不把教育的主要目标定为传播、传承本民族的文化。但是,在中国,恰恰相反,出了问题。


今天,我们的教育并不以传承本民族的文化为使命。这一点,在座的诸位从事语文教育的可能会认可这个事实。从小学一年级语文教材到高中毕业,你看看里面有多少传统文化经典?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中国文化里面,儒释道三家,儒家、佛家、道家三家,教材里有没有一篇完整介绍儒家孔子的?有没有一篇完整介绍中国佛家的?有没有一篇完整介绍中国道家的?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没有,高中毕业以后进大学更不用说了,进大学都学专业去了,更不能指望了。我们的国民基础教育,其中义务教育只有9年,高中都不算,即使把高中算进去,在这个阶段应该完成的基本的本民族文化传播、传承的教育,有吗?没有。本来,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国家的教育都是这么做的,以前中国也是这么做的,让学生对本民族文化有一个基本的认知和认同。认知,就是了解;认同,就是从感情上、理性上认可。可是我们现在不这么做了,这就是今天我们的教育的现实。


教育的目的,是要让本民族的文化得到传承,这是第一。第二,传承文化,就要把本民族的文化经典作为教育的一个最重要的、最宝贵的资源。我们有没有呢?有没有把这样的资源,落实到最形而下的一个层次上用起来呢?举一个例子,语文教材,现在编选的文章东一个,西一个,七零打碎,即使文言文,选的也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文化经典,不是文化源头的东西。为什么编教材的的人,就没有想到把传统文化经典作为一个最重要的资源呢?本来这是最好的资源,偏偏弃之不用。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语文教育,非理性到这种程度,简直匪夷所思,无法解释。而且,时间长了以后,没有人觉得这样编教材是错的。一本语文教材,七零八落、乱七八糟,三流文章也在上面,老师教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这不应该,没有觉得在那么宝贵的9年或者12年的教育里面,应该给学生们更好的营养,而不要让那些滥竽充数的东西,挤占学生生命中最宝贵的时光。老师们有没有意识到,你有没有给孩子们最好的营养?你是不是早晨不给孩子递一杯牛奶而只给了他一杯白开水,就让他上学去了?我们都知道,孩子吃饭要有营养,可是我们的教材里面没有营养,我们的孩子从小学一年级读到高三,语文教材里面有哪几篇课文是值得他们读的?是值得他们记忆下来的?这些教材,真值得我们这么多优秀的老师去教吗?值得拿到课堂上来,拿到黑板上去板书、去分析吗?那种文章,有时间翻一翻,没有时间,不翻,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当代的白话文,包括从西方翻译过来的文字,尤其是小学教材上那些文字,一辈子不读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不具备任何文化积累价值。我在山西一个综合性学校,看到他们的小学语文教材,里面有一篇语文课,讲什么“猴子尾巴长,兔子尾巴短,松鼠的尾巴像把伞”,课文后面还要求朗读并背诵,我问老师,学生背诵它有什么意义吗?能够成为知识的积累吗?我再翻开第二篇课文,更可笑,“西瓜大,芝麻小”,我说,西瓜大,芝麻小都要拿到教材里面教,这是给普通孩子编的教材,还是给特殊学校的孩子编的?今天我们的小学语文教材是不是基本上都是这样的东西呢?   


深圳有一个教育论坛,每年都要搞一次大型活动,每次都能组织几千个老师。我说你们真厉害,组织能力这么强。他们邀请我去做讲座,我说这种场合我不讲了,老讲老得罪人。他们非要我去,我说那好吧,反正得罪人的事总得有人做,好在我不是这个圈子里面的,把人得罪完了我转身就走了,你背后骂我,我听不见,拉倒。他们租了一个大体育馆,老师们在下面坐着,像观众一样。我去了以后,他们首先安排几个语文老师上去讲公开课。其中有一个老师,是上海的,我还认识,一起吃过饭,确确实实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他上的什么课呢?小学二年级的一篇课文,讲唐朝诗人骆宾王7岁时的作品,那个《鹅鹅鹅》。鹅鹅鹅,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总共四句。这个老师把这四句,整整讲了50分钟。讲得精彩不精彩?非常精彩,真精彩。客观地讲,老师是非常优秀的老师,课是非常精彩的课,但是,我说,精彩到什么程度?精彩到令人恐怖!为什么说精彩到恐怖?我说,这样一首唐朝7岁小孩写的诗,两千多年以后让今天的孩子花50分钟来听?这样的诗,根本就不应该进入小学课本。这是儿歌啊,即使进入小学课本,5分钟足够了,那45分钟就是在浪费孩子的生命。因此,教什么,比怎么教更重要!现在,教育管理部门给老师们很多的专业培训、教研活动,都是在教你怎么教,但是,老师们既然没权对教材说三道四,那么,教什么的问题,眼下还无法解决。老师,是优秀的老师;教材,却是最烂的教材。一个鹅鹅鹅,讲50分钟,讲什么?里面没有多少值得讲的价值观,不能提升学生的认知能力,更不能让学生的心智趋于成熟。这还好,多少还算是唐朝一个大师级诗人童年时的作品,今天我们的小学教材里,更多的是不知从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小明要上学了,走路上碰到一只蝴蝶,他就抓蝴蝶去了,小刚告诉小明别抓蝴蝶了,上学去吧,于是小明小刚高高兴兴上学去了。后面还要求朗读并背诵课文。这破玩意儿,背它干什么?我们现在教给孩子的,不要说一流的作家了,连任何作家都不会这么写的烂文字,都放到教材里教孩子,你对得起孩子吗?


我们的教材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出这样的问题?这就是我要讲中国教育的特殊性——没有宗教信仰基础上的教育。大家一定要记得我提出的这四个字:宗教信仰。在这个问题上,我可以很自豪地说,在中国,这个问题是我第一个提出来的。之前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从上一个世纪初废除了科举制度,废除了私塾教育后,中国引进了西方现代教育理念,开办学校,以年级、班级为单位进行科学与技术教育。这没错。但是,我们忘记了一点,西方的教育,是基于有宗教信仰之上的教育。最早引进西方现代教育理念的那些先辈们,那些非常值得我们尊敬的伟大的教育先辈们,比如叶圣陶、陶行知,他们当时都没有意识到西方教育与中国教育存在着这个差别,即:西方的国民教育,是基于国民有宗教信仰的教育。而我们的教育,是基于国民没有宗教信仰的教育。西方是宗教信仰与科学技术两条腿走路的教育,而我们的先辈们,当时只看到它的一条腿:科学技术教育。


我们忘记了,西方的孩子,除了在学校接受教育之外,还有一个受教育的场所,那就是教堂。他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可能就要受洗礼,牙牙学语的时候父母就会带着他读《圣经》,各种节日中,家庭会参加各种各样的宗教活动。一本《圣经》是陪伴一个人终身的。那些信仰基督教或者天主教的家庭,没有哪家没有《圣经》,不论是旧约或者新约,而且,家里的《圣经》不止一本,父亲有,母亲有,儿子有,女儿有,每人都有一本,甚至不止一本,可能一本精装本放家里,一本简装本随时带在身边阅读。而我们引进西方现代教育理念的时候,只看到他们学校的教育体制好,没有看到他们在学校教育之外,还有这样一个无处不在的教育场所,在孩子们学校科学技术教育之外,给他们以精神与道德上的双重支撑。


我这里说的西方,是文化意义上的西方,或者说是以宗教信仰作为国家意识形态的西方。比如美国,就以宗教信仰为国家意识形态。举一个简单例子说明,不论民主党人还是共和党人,当选美国总统后,在总统就职仪式上,都要手上按着一部《圣经》宣誓就职。但是,在我们国家不是。我们习惯说,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算是我们国家的意识形态吗?不是,它是共产党员的意识形态。马克思列宁主义也不是宗教,是一种政治学。那么,在以宗教信仰作为国家意识形态的西方,除了学校教育以外,学生们是有课堂之外的宗教教育场所和宗教生活的,教会、教堂、宗教仪式,各种各样的日常宗教活动不断在提醒孩子们,你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圣经》就是他们的传统文化经典教材。看到这一点,非常重要。而在中国,并没有全民信仰的宗教,更没有作为国家意识形态存在的宗教。的确,有人信佛教,有人信道教,有人信伊斯兰教,有人信基督教,但这都是一部分人的宗教信仰选择,而不是全民信仰,不足以构成全体国民的道德基础,不足以构成一个国家的道德基础。


那么,你会问,为什么以前在中国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以前中国的传统教育,基本教育形式是私塾,基本教育内容是读经。读什么经?不是《圣经》,是“四书五经”。私塾的好处是什么呢?好处在可以无限制、低成本的复制。中国古代乡村,都有自我教育的功能,一个乡村里面,只要有一个老秀才,只要有一间破房子或者一个祠堂,或者富贵人家提供一间房子,老秀才就可以带上十几个、二十几个学生读书了。中国古代乡村教育的成本非常低,几乎不需要国家的资助,国家只管考试就行了。中国历代大学者、大文学家,几乎都是从乡村教育中、私塾里培养出来的。近代如鲁迅、梁漱溟、陈寅恪、胡适、钱穆,等等,都是从乡村低成本的私塾里开始接受教育的。鲁迅有篇文章《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三味书屋,就是鲁迅在家乡绍兴12岁到17岁求学的地方。一间三十几平米的屋子,一个老秀才寿镜吾在那里坐馆教书,寿先生这样教书教了60年。那不是国家办的学校。家长们把自己的孩子送过去读书。一开始读的可能就是一本线装的《论语》,没有那么多的教学方法,也没有那么多的教学活动,什么今天的愉快教育,明天的激励教育,老先生都不懂,但他懂得两个字:教书。教书者,教人读书也。读书者,读经典也。教书,他只做一件事情,断句。以前的《论语》没有标点,他给断句,断完句让孩子读,读完了背,背完一段再断句、再读、再背。他这样教书,教出来了什么?三味书屋教出来过鲁迅,教出来过周作人,教出来过周建人。PPT,寿先生会用吗?不会。他只是在私塾带孩子读经。记住,这就是中国传统的教育:一间破房子里一个老秀才,带孩子读经。读经的好处是什么?好处就在于,在一个没有全民宗教信仰的国家里,用经典教育的方式弥补了宗教教育这一块。


所以,在中国古代的基础教育里,通过读经,学校教育与宗教教育功能合二为一。中国人没有像西方家庭那样,外面有教堂,家里有《圣经》,但是,有《论语》。儒家经典,就是中国人整体性的国家意识形态,也是全体国民的公共道德信仰基石所在。在私塾教育里,对儒家经典的阅读、背诵,相当于西方孩子读《圣经》。只不过,我们的《论语》是在课堂上读的。大家明白这个意思吗?


所以,中国以前的传统社会,类似西方的宗教教育实际上是不缺的,没有问题。除了儒家经典教育以外,中国传统社会生活里,还特别强调各种各样的礼仪,婚丧嫁娶,节气时令活动,种种民间礼仪的背后,也都承载着文化的价值。所以,传统的教育,没有出现道德危机,没有出现人格危机。西方国民教育是两堂:学堂和教堂。中国古代的国民教育是三堂:学堂,祠堂和中堂。每个村落都有学堂,每个家族都有祠堂,每个家庭都有中堂。学堂里有圣贤,祠堂里有祖宗,中堂是五个大字:天地君亲师。


反观我们今天学校的教育,只是知识、技术教育,是升学教育。即使拿西方的学校教育来对应中国今天学校的知识、技术教育,升学教育,我们也比他们狭窄得多。因为即使在西方学校的教育里,按照法律不能进行宗教教育,但在他们学校教育里,文化经典的阅读还是很大量的,教材也不像今天中国学校的教材那么肤浅,对通识教育的重视程度落实程度也远远高于我们。所以,即使从知识教育的角度来讲,他们也做得比较好,更何况他们还有教室外的宗教教育这一块。我们没有。近一个世纪来,中国废除了读经教育,废除了所谓的封建习俗,结果就是随处可见的,不讲礼仪,嘲笑教养,没有文化信仰,没有价值判断能力,不知好歹,不懂是非。所以,仅仅去美国考察学校教育,是不够的,即使他们的学校教育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也不够,我们不要忘记,他们除了学校教育之外,还有宗教教育。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应该清醒地意识到,如果国民缺少一种宗教信仰,就必须在教育上去补充。中国的传统教育,做到了。当然,中国传统教育也有缺陷,比如缺少科学技术教育。中国古代本来不重视这些,是因为生活中这些东西不重要。人类生活没有发展到近现代,现代科学技术也就不可能出现,所以,实际上古代西方的传统教育也并不以科学技术为主。今天我们的教育里有了现代科学技术的内容,这是今天的教育跟古代传统教育相比进步的地方,中小学里有数学、物理、化学、地理、自然等等科学知识课程。这是今天的优势。但是,不能把古代传统教育的优势丢了。那是教育的根本所在。一个人,不会做一道数学题没有关系;一个人,不会做人不行。一个人,不会做数学题,固然拿不到分数,不会做人呢?哪一个重要?这是相比较而言。

 

(根据2013年保定演讲录音整理,之一)



鲍鹏山:文学博士,学者、作家,上海开放大学教授,多所大学兼职教授,中国孔子基金会学术委员会委员等。央视“百家讲坛”主讲嘉宾,主讲《鲍鹏山新说水浒》、《孔子是怎样炼成的》。《光明日报》、《中国周刊》、《儒风大家》、《美文》、《中学生阅读》等报纸杂志专栏作家。

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古代文化的教学与研究。出版《风流去》、《孔子传》、《孔子如来》、《中国人的心灵:三千年理智与情感》、《先秦诸子八大家》、《论语导读》、诗集《致命倾诉》等著作十多部。作品被选入人教版全国统编高中语文教材及多省市自编的各类大学、中学语文教材。

2013年9月,上海创办浦江学堂。

2014年6月,北京创办花时间读书社。

2015年9月,北京浦江学堂成立。


敬请关注:北京朝阳区图书馆金台书院文化精品项目鲍鹏山“浦江学堂”国学“德金班”2016年春季开学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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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转载自微信公众号:鲍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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