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全才排行榜——谭纶和戚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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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名 谭纶 总分 537

 

科举  ★★★★★ 92分

中举之后，联捷中进士，时年25岁，名次未见详细记载，给个92分

 

文艺 ★★★★★ 93分

精通音律，且对戏曲发展有重要贡献。

《名山藏》记载：

“纶少时好黄老，其后入官，家居声伎自奉，增损海内曲调，俪之和平，号四卒腔，至今优人皆用之”

汤显祖在《宜黄县戏神清源师庙记》中说：

“江以西弋阳,其节以鼓，其调喧。至嘉靖而弋阳之调绝,变为乐平,为徽青阳。我宜黄谭大司马纶闻而恶之。自喜得治兵于浙,以浙人归教其乡子弟,能为海盐声。大司马死二十余年矣,食其技者殆千余人。”

给个93分

 

武艺 ★★★★★ 92分

谭纶个人武艺应该是不错，《明史》有其在战场上亲自杀敌“刃血渍腕”的记载：“纶终始兵事垂三十年，积首功二万一千五百。尝战酣，刃血渍腕，累沃乃脱。与继光共事齐名，称「谭、戚」”

张位《谭襄敏公传》则有谭纶教士卒荆楚剑法的记载

“公至宁波，立散征调之卒，简阅土著，教以荆楚剑法及方圆行阵，进止先后有节。厉诛信赏，部士皆欲争命效死。乃与俞总兵大猷、戚参将继光，誓旦夕灭贼。公所练为台兵，戚公则以练义乌兵立勋名”（见《谭襄敏公纶年谱》附录）。

可以给个92分

 

军事 ★★★★★ 95分

谭纶军事方面能力也比较全面，亲自训练军队，指挥作战也出色。

《明史》记载“纶亦练千人。立束伍法，自裨将以下节节相制。分数既明，进止齐一，未久即成精锐。倭犯栅浦，纶自将击之，三战三捷。”

四库《谭襄敏奏议》按语云：“史称纶沈毅知兵。为台州知府时，即与戚继光立束伍法练兵，破倭寇，擒斩殆尽。官浙江海道副使时，又连破之。再起为浙江右参政时，破饶平贼林朝曦。调福建参政时，郡县多为倭所陷，力战恢复，闽地以平。官四川巡抚时，灭云南叛酋凤继祖。于防理总督两广时，岑冈贼江月照等望风而降。朝廷倚以办贼，遇警辄调，居官无淹岁。在蓟辽与戚继光协力边办三卫，诸部迄不敢南牧。终始兵事，垂三十年。积首功二万一千五百计，其功名不在王守仁下，而儒者顾艳称守仁，则以守仁聚徒讲学羽翼者众也”

可以给95分

 

 

思想 ★★★★☆ 85分

1、期望收益

谭纶谈开放海禁问题时有段话可注意：“天下之事岂有皆利而无害？惟当权其分数之多寡。使为贼者半、为商者半；或为商者十之七，为贼者十之三。则彼之分数既减，而我之致力亦易，不愈于相率而共为盗乎？”

这段话，倒有对策论里混合策略、期望收益等的思想雏形了。他并没有简单说海上贸易合法化就一定让海盗消失，而是只要海盗滋生率在一定比例以下，就可认为是合理的决策。用现代话来说，公开废弃海禁，从事海上活动者，成为海盗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合法经商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海盗带来损害算作负收益，合法商人带来正收益，加权求和所得期望收益高于对照决策就可以认为是合理的。当然必须指出，他认为海禁导致海盗产生，这本身是错误的。明代中期海盗繁多是海禁长期废弛的结果。

 

 

2、货币思想

认为解决财政问题，政府加强货币发行控制非常重要。

 “一曰通钱法，夫钱法之行见于诸臣之所条议，已不一而足，卒未能行之，岂钱法之果难行哉？言之者未尽其理也。以臣愚计之，今日制国之用，岂复有加于钱法者乎？”

认为明代当时问题是通货紧缩，物贱银贵，银太少

 “百姓之所以不足，则由于货贿之贱而银贵。银之所以为贵，则为其少也、夫天地间，惟布帛菽粟为能年年生之，乃以其银之少而贵也。”

提出具体施行钱法之建议

“其权皆在朝廷则市井田野之民虽欲轻重而不可得。故臣尝谓朝廷利权莫重于此也，或有沮臣议者则谓钱质太重难为纲运，此则计小利而乱大谋者也”

 

3、严格征税思想

和明官员动辄鼓吹蠲免赋税显示仁爱不同，谭纶严厉批评蠲免赋税的危害，这个和现代黄仁宇说明代蠲免赋税恶果是一致的：足额交税者吃亏，拖欠赋税者得利。劣币驱逐良币，等于鼓励赋税拖欠规模越来越大。谭纶的分析基本说到问题关键了：

“惟见其积逋之多，遂为之建议而蠲征之。致使顽民得志而良善易心，是朝廷旷荡之恩不足以劝善而反以惠奸。如此则蚩蚩蠢蠢之民又安得不更相仿效相率而为敝民耶？此逋负之多而经制之乏盖亦有由然矣，臣愚请自今非国家有非常庆典，与地方有水旱虫蝗重大灾伤之事不得辄议蠲免。其习为逋负恃顽不纳本等钱粮务令有司论罪如律，不得有所宽贷。如此则良民不至独累，而敝民亦知所创惩奉法，而常赋为有供矣，伏乞圣裁。”

严格征税，虽然不能根本上解决明代财政问题，但谭纶能逆流而上，提出这个问题，已是不易。

 

 

理工 ★★★★ 80分

 

 与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合作研究战车火器配合技术：

“如果臣言弗谬，将俞大猷照戚继光事理行取赴京，与臣等讲求车战之法，练兵破敌，少纾皇上西顾之忧，仰赞皇上中兴之业，天下幸甚，臣愚幸甚。”（《特荐大将讲求车战共图安攘疏》）

俞大猷则评价谭纶：

“公一闻召报，即命匠制车，命兵推试。长短尺寸之妙用，心思志虑之极致，疾徐变化之不穷，坐作进退之中律，若转员石而下高山之势，若决大川而奔溟海之形，虽百万虏骑当之必碎。此皆公天机悟会，识见超诣，乃能为此。非但可施于八辅，而实可行之九边：非但可用于一时，而实可传之万世；非但可得志于漠塞之内，虽直捣长驱芟弥丑类于瀚海之外皆无不可。其与世人谈车战而不考车制，循旧法而不能出新意者，何啻十百千万之相悬耶?”（俞大猷《奉送钦差两广总督大司马二华谭公应特命召入京序》，见《四库未收书辑刊》第5辑第20册第377页，《正气堂集近稿》第七页）

由俞大猷的评价来看，谭纶对战车设计制造并非泛泛而谈，因袭他人，而是有切实研究，并有自己创意。

 

指导设计制造木佛郎机及推广

“七曰广利器，惟中国之长技莫逾于火器，而火器之利又莫逾于佛郎机。但其制必用铜，其次用铁。铜之巨者，毎具计费二十金，次亦不下十五金。铁之巨者，每具计费八九金，次亦不下五六金。点放不得其宜，易破，破必伤人。更制则其费又半之，以故不能多具，具亦不敢轻用。臣在南方见有木佛郎机之法，因教武生舒明臣造而试之，其利与铜佛郎机同，连发七八铳又不破坏，破坏亦不伤人。法用坚木为体，长七尺，围一尺四寸，中空径寸，外束以铁篐六道，计其工费，共享银三钱三分。坏则止易其木，而铁篐则长存，费省而用巨，莫有善于此者。”（《条陈蓟镇未尽事宜以重秋防疏【六月二十九日题】》）

 

修改长城防守工事：

“臣等以谓为今之计必设二面受敌之险而后可。所谓二面受敌之险则是将塞垣稍为加厚，二面皆设垜口，计七八十垜，之间下穿一小门曲突而上，而又于缓者则计百歩之远，冲者五十歩或三十歩之远，即筑一墩防，如内地看家楼，而小视边墙，高可一倍，大约高至三丈而止四方，共广一十二丈，内可容五十人，无事则守墙、守台之卒皆住在台，更番瞭望。有警则守墙出守其所分之地，守台者专击其聚攻之卒。而台之位置又视其山之形势，使之参错委曲，务处台于墙之突，收墙于台之曲，突者受敌而战，曲者退步而守，所谓以守则无不固也”（《增设重险以保万世治安疏【隆庆三年正月谷日】》）

在器械设计制造和城防工事设计方面，谭纶也是有不错水平的，可以给80分

 

  

 

第五名 戚继光 总分 540分

 

科举 ★★★★☆ 86分

 

戚继光虽世袭军职，后又应武举，但从小“好读书，通经史大义”，对理学也深入掌握遵从。

其著有《大学经解》，其论新民曰：

“民之德本无不新也，但动于欲，移于习，而新者旧矣。故其学又在于其民之未新者而作新之，于其民之向新者而维新之，则士之学有以豫诸用矣。”（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第146册第229页）

王阳明是把“新民”说成是“亲民”，而戚继光之论显是摒弃阳明之说，在尊崇朱熹注释基础上加以阐发。

戚继光对天理人欲之辨，也有自己之领会。其言：

“天理难复而易蔽，人欲难磨而易起。复理如仰面攻城，纵欲如下坡推毂。路旁之草，践剗而犹生者，欲也。琼台之花，灌溉而难茂者，理也”。（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第146册第233页）

又言：

“众人困于声色货利，而吾独不为所困焉，便出众人一头地，就是陆行神仙、见世活佛、便是众人中圣人，又何须讲异端而求他歧哉？”

其又一段说科举作文：

“予阅边海士伍中之业举者，往往作经义不作结，幼时亦多不对课。后来论手不佳，文不作结之故也；经义句法无气，幼不对课之故也”（愚愚堂稿上，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第146册第238页）

其儒学应试水平即便参加文举，当也是不错的，给个86分。

 

   文艺  ★★★★☆ 85分

万历时工部尚书郭朝宾评价戚继光之文“因事抒思，搦管成章，故其文宏状可追乎古；其声慷慨，自合乎律。”

戚继光所作军歌《凯歌》，意义不小，此外“封候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亦广为传颂。

文艺方面可以给个85分。

 

武艺 ★★★★★ 96分

无论骑射还是枪棍拳法刀法都精通，但还非同时代水平最高者。

 

军事 ★★★★★ 100分

戚继光之军事业绩广为人知，就不多说了，给个100分是应该的。和历史上最杰出的将领相比，戚继光的能力都是顶级的。

 

思想 ★★★★★ 91分

 

戚继光本身是军事思想家，这就不必多说了。从其所作《大学经解》来看，其对理学思想，也颇多深入精彩之见解和分析。

尤其是他分析明代中期时代思潮之弊端，切中肯綮。这里全文摘录：

“天地以斯道具于吾人之身，不幸而欲胜理危，圣教湮没。幸而散在六籍，三代而下及于宋，以迨我朝，诸儒竞出，斯道恃以不坠没而复明。何近时学道者，不流入乡愿，则流入滑稽，使斯世之谤，不曰有伪人，而曰有伪道。愚尝求其故矣，学道者以渐进为愚，以顿悟为贤，天下之人皆欲求顿悟，耻从渐进。而不思吾人生秉中人之材多，上智之材少，只要一步便到圣贤地位。只要一步便到圣贤地位，却将下学功夫不肯讨论。气习之病，一毫不除，日夜只求顿悟。如沃田栽秧，不刈草而加粪，惟望禾稼一茂，便偃于草。此所以声色货利、私欲之情依旧痼蔽于中，陷溺既久，或以利败，或以色败，或以种种过恶败，至死不见真性而后已。

愚谓学道之人，须将自己资性看做钝的，还从十五而志于学，又从四勿上定立规矩绳墨，兢兢业业做出来，则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自诚，意诚而心自正。还是正门路，便不得至圣人，决不失为端士，庶无病痛可指。聪敏者还有见性时耳，下学功夫莫且于体认实践至于熟，则不勉而中矣。大端吾人学道，必是如此做去。（愚愚堂稿上）（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第146册第233页）”

 

不受时代思潮之裹挟，不盲目趋附时髦，而能独立思考，清醒分析其根源。这即便是当时文人士大夫中，也不多见。晚明心学大盛，鄙薄程朱，和戚继光说的“学道者以渐进为愚，以顿悟为贤，天下之人皆欲求顿悟，耻从渐进”，还是有一定关系。仅此，其思想就可上九十分。

 

理工 ★★★★☆ 82分

戚继光设计改造各种军事器械，广为人知，不必多说，可以给个82分。

文章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杜车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