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新京报访谈书评的一点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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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编辑建议我接受一个新京报记者的采访,我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但编辑意思是为了宣传书有必要这么做,而且记者采访稿发表之前,会送给本人审读,确保其中表达的被访者看法符合原意后再发表。我想书既然已经出版,也有义务配合出版社的宣传,不能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于是就答应了。

当然记者会有自己独立的意图,但只要采访确实围绕著作内容,即便是批评质疑,也都没关系。实际的访谈大概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左右,重点还是说明我观点的来龙去脉,以及解释一些疑问。

然后昨天,我接到编辑的消息,说是记者的访谈稿已经写好了,过几个小时就要排版,第二天要见报,让我马上看一下。我看了之后,感觉是有些不满的。记者有自己的立场观点,这很正常。一个多小时的访谈不可能直接转换成文字,必须要归纳,这也可理解。但是归纳成和作者本人意思出入很大,是欠妥的。赶在临排版前,才给本人看,也很难修改协商好。我其实没兴趣干涉记者自己有什么观点。但确保受访者观点表述符合其本人原意,这不仅是受访者应有的权利,也是记者应有的准则吧

我把其中涉及本人观点态度出入较大的部分修改了一下,发了回去。事后得知,出版社的编辑对我修改的版本又回调了相当一部分,再寄回给新京报。当然编辑也有自己的考虑,而且时间比较紧,难以来回协商沟通,这可以理解。但涉及我一些观点态度,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

看内容,稿件的前三段还是没怎么变,这是编辑把我修改的部分又大体保留记者原貌给寄回去了。什么“毅然决然以一己之力投入。”这夸张的叙述,当然和事实也没关系。写些历史有关的文章,不需要什么毅然决然,这又不是上战场。至于说更加喜欢写专业学术论文云云,这表述也不符合实际吧。当年明月那样通俗文字,并不是谁都有能力来写的。我写成现在这样,更大程度上和喜欢不喜欢无关,就是能力关系,只能写成这样。我写的也未必就是论文,每个人做合适自己的事情不就行了么?

然后这句话“至于这些枯燥的文章发在网上能有多少人会看,他不在乎”,更有违人情了。文章有枯燥的,也有不枯燥的。不在乎多少人看,那发网上干什么?不在乎多少人看,那花费精力修改出版,出版之后再配合宣传干什么?按这种表述,我未免有些口是心非,显得虚伪。

写文章或书稿的出发点,初始动机是表达自己思想。觉得这个问题有探究的价值,其中有些思想自己有强烈表达的欲望,而不是说因为这个问题有多少人感兴趣,自己是为了迎合满足多少人的口味癖好来写。这是对的。但这不等于写好之后,多少人看都不在乎了。那总还是看的人越多越好吧,看的人少那也是没办法。更何况就明朝灭亡原因的帖子,当初看的人其实并不少,甚至很多。看的人少的应该是资本主义萌芽问题的文章,那就没办法了。

生活状态不愿意回答云云,喜欢在媒体展览自己的人,应该大有人在的,记者可以找他们去。但那不是我。过去有个刊物也发过一个访谈,我原本以为最后发表前会给我看一下,决定内容取舍,结果也是没给我看就直接发出去,当时就比较后悔了。一个作者写了文章或书,读者感兴趣的应该是书本身。类似这篇访谈书评稿前面过度放在个人上,是没有必要的。

下面的一段说法也是值得商榷。“也许是因为他的刻苦,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华东师范大学教授王家范教授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评价他有关明代历史的研究特点。”王教授评价我的文章,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把十年前的事情还写在最新的访谈里其实本身就显得陈旧。而且所谓“因为他的刻苦,努力没有白费”的说法也奇怪。我当然本来就谈不上刻苦。而且这和刻苦不刻苦有什么关系?王家范教授评论,是看谁刻苦不刻苦?有王教授的评论,我就不是白费了,没有王教授的评论,就是白费了?

我当然很感谢王教授的评论,作为年高望重的主流学者能对颇为尖锐、与己观点不同的长文认真阅读,并真诚表达自己的看法,其实是很让人敬佩的。但我文章既然写了,也有一些人看了,那就总不会是白费。

后面到了归纳我是什么观点时,部分采纳了我的修改,虽然仍旧有不少出入。

说杜勃罗留波夫、车尼尔雪夫斯基三人那段是抄自百度的吧,不是访谈里的内容。而且这三位也不是苏联作家,是俄罗斯作家。我原本是把这段话后面删除掉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编辑又给保留下来了然后发回了新京报。

还有一段话,则是我修改时也没来得及指出。记者说“杜车别在采访中,多次阐述自己早年学习数学,对研究历史的益处。”

事实是记者问我数学对研究历史问题的影响,我第一句就是其实关系也不大。然后记者表示一定要我说说,那我就说了一下。按现在这表述成了我刻意标榜因为学过数学,所以好像有什么优越感。其实也不是这样的。

再下面一段话:

 “有人曾在网上专门写文章,批驳杜车别观点的错误,把‘明代畸形繁荣的工商业和‘资本主义’正常发展相结合,混淆了明朝工商业的性质’,‘只知道一个人的独裁叫‘专制’,不知道一个集团的专制也是专制’”。

说实话,网络上和我辩论过的人很多。但他提到的这个人这段话,我还真没有什么印象。按照记者提供的这些话,我搜索了一下,发现原来是20071月名为好年华的Id发在天涯论坛上。从好年华的帖子来看,他对明史的了解,基本是道听途说性质,谈不上自己看过什么论著或者史料。甚至还扯有没有雇佣劳动判断资本主义之类的观点,我的观点是什么,他都谈不上确切了解,对中国经济史的了解也多限于想当然。记者十年后,把他的帖子当成代表性的质疑,并说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是随便搜一下就拿来了么?就他说的这几点,都谈不上需要什么回答。繁荣前面加个畸形还真是省事。明末如果有哪个集团能专制,能说了算。倒也是有利于渡过难关了。

我这次觉得不满的是记者对被采访者准确观点是什么,并没有一个认真对待的态度。比如原来的采访稿还归纳出我说明代科技遥遥领先西方,这只要看过书的引言部分,完全不会有这样的归纳。还有开头几段的描述,是无法接受的。这些和读者有什么关系?谁要来关心这些东西?整篇访谈稿似乎简单搜索了些材料复制组合了一下,照搬到十年前都可以。如果作为书评,记者又明显缺乏自己的见解,离开引述就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过度依赖王家范教授十年前的评论,将之当成拐杖来扶住自己这篇稿子。另外出版社编辑把我的修改传递回新京报时,又按照自己喜好,把我改过的部分又改了回去,这也是不太好的。


文章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杜车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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