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人厌恶毛文龙的原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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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切为了维护形象
1、君臣的浑噩表现
从上面所说的两点来看,似乎朝鲜君臣对毛文龙的厌恶诋毁也是有充分理由的,但也还不完全是这样。如果朝鲜君臣能明大义,知时势,勤于侦探,知己知彼的话,纵然对毛文龙有偏见有反感,但对他所起到的作用还是可以有一个清醒公正的认识的,问题就出在朝鲜君臣本身昏庸浑噩之上。
就以对后金的态度而言,他们似乎始终认为只要不去挑衅,不去惹怒后金,那后金就不会来侵占朝鲜,始终不明白后金之所以不来吞并朝鲜,真正顾忌的是什么!一方面满嘴的大义高调,另一方面文恬武嬉,得过且过,把自己国家的安危寄托在后金的善心上。
有人会说,以后金军力之强,明朝这样大国尚且难以对付,朝鲜小国又何足怪?却不知道,小国自有小国的优势。地盘少,信息传递处理效率都更快。人事关系,地方关系相对简单,注意力更集中,人力物力资源调动起来更容易。
以朝鲜之疆域,百姓吃苦耐劳,境内山地繁多,丛林茂密,兵器军械也不算差,各地又有城池。只要坚定决心,对付后金,纵使不能战也至少应该能守。毕竟当时后金重心在和明交战,不敢主力耽搁朝鲜太久,只要能守御两个月以上,就完全可以无惧于后金。
这并不是什么不切实际的设想,后来的南明政权瓦解时,江阴凭借一城之力都能守八十天。关键只是在于他们是否有这样的决心!~
天启二年出使朝鲜的梁之恒曾经这样评论说
“近见贵国兵非不精也,而气不振,士非不众也,而心不奋。无论三江天堑之限虏,即山险可以遏奴马,火器足以洞奴甲,弓矢独能及远,步卒独能轻疾,诚心奋而气振,固称雄兵大国也,何畏于奴?”[1]
但无奈,朝鲜君臣昏庸,战固不能战,连守都成奢望。甚至在后金还没有攻进来的天启三年,君臣讨论到后金进攻的可能性时,就已经毫无信心了,有一个官员郑经世就有这么一句话“圣意虽欲守都城,见诸臣所为,顿无守城之策”[2]。
而到了后金真打过来的天启七年,后金正月十四攻打边境的义州城,二十六日就打到了平壤城下。朝鲜君臣在此期间,乱成一团,毫无像样应对,其官员甚至于有为推脱责任自承为僵尸的[3]。
朝鲜国王李倧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弃其所居京城,携其妻子,遁往江华岛”[4],然后就是派人与后金谈和,其前后经过,如同儿戏一般。
二月初八日,后金派刘兴祚乘船到海岛上去见,结果李倧就如木偶,以至刘兴祚发怒说:
“尔乃何也?若象土庙。若为人,应动矣!”,于是“李倧惭然,难以回答,乃曰‘因我母丧未终故耳’”
刘兴祚再指责朝鲜,李倧就全推托到手下大臣身上,“朝鲜王无言以对,但曰:‘我不知,是我属下大臣所言’”。[5]
其昏聩怯弱情状,真是栩栩如生,如在目前。
朝鲜如此一触即溃,真是无可用之兵,无可用之将,人民毫无抵抗意愿么?恰恰相反,就在三月朝鲜国王和后金签订盟约之后,还有军队在坚持袭击后金,《满文老档》中有这样的记载:
“时朝鲜外臣,不知其王业已议和,两次邀杀往来使者五六人。平壤地方,有步骑千兵,来围库尔禅”。[6]
可以说,如果朝鲜君臣不那么昏庸,稍微有点血性和头脑,抵抗决心稍微坚定一点,完全用不着签订城下之盟。
当时后金之所以已经深入朝鲜腹地,不但不吞并朝鲜,反而对朝鲜国王颇为客气,也不要求他彻底投降,恰恰就是其东征主力和毛文龙苦战并未讨得便宜。害怕要求过苛,导致朝鲜上下坚决抵抗,那就会让其陷于极为被动局面。
无奈朝鲜君臣,不知己又不知彼,浑浑噩噩稀里糊涂,只知道害怕屈服,蒙混苟安。后金一撤,就依然一副太平景象。身在金营心在汉的刘兴祚后来送给了一份密揭就批评他们:
“昨来一路见贵国人民散而复聚,与处太平无异,毫无卧薪尝胆之意,真所谓燕雀处堂之故事也。”[7]
2、幽默侦探和评价扭曲
朝鲜君臣既然如此昏暗不明,他们对毛文龙的评论往往让人哭笑不得。常常是一厢情愿胡乱臆测,用自己的阴暗心理来度量,当被事实戳穿之后,就用新的臆断来达到贬损毛文龙目的。你要说他们撒谎,那也谈不上,因为他们的侦探能力确实非常低下,所以只能用真伪不明的消息再加上自己的胡乱臆断来判断情况。
最典型的莫如天启六年四月到五月,毛文龙率大军深入后金腹地血战前后,朝鲜君臣的表现。在毛文龙大兵刚刚出动时,义州府尹李莞报告说:
“臣等差伶俐小译略将猪酒渡江,欲探视毛兵动静,都被管津阻搪而还。大概都督此行,本无可讳之事,而虽如张大秋之亲切,亦极讳秘,故不得预闻,其意不难知矣。必以天使将临,故声言征进,而恐知人其虚伪”[8]。
这里朝鲜官员的痴愚毕现无遗,军事行动最重要的就是保密性、突然性,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搞成杀猪宰羊,喝酒欢送,大张旗鼓,路人皆知,乃至行军动向路线,一目了然,那还打什么仗?
真的要去侦探,派一队人马,穿过边境,隐秘而行,追踪蹑迹,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他偏偏想出携带猪酒渡江,大摇大摆去款待军队,然后再来探听消息这种蠢不可及的办法,大概是把打仗当成旅游度假了,视军机大事全如儿戏!这要是不被毛文龙部下阻止,就真是大笑话了。
本来探听不到情报,直接承认无能也就行了,反正朝鲜人一直就宣称“我国不能侦探”[9],可是这位叫李莞的边官偏偏不是承认自己的无能,反而对正常的军事保密大惊小怪,胡乱揣测,信口污蔑说毛文龙不是真的去打仗,而是装装样子,做给别人看的,这真是硬把自己的阴暗心理塞到毛文龙的腔子里去了。
而到毛文龙率军回来,消息汇总,事实呈现在面前之后。朝鲜方面的记录又不得不自打耳光,说是:
“都督军兵之初渡江也,分八路入去。……(省略号处是介绍各路将领),今月初五日,王辅为诈降假鞑所诱,过辽阳至鞍山,则城中只有鞑兵及假鞑若干,遂陷其城,多获人畜而出。利于小胜,再入城中,不意真鞑围而攻之,王辅,李良梅、崔天泰、李尚忠、张文登、毛有男等六将战死,其余十四将不知去处,所领军兵一万八千,尽数覆没云。”[10]
这里在事实面前,总算不再污蔑说毛文龙是率军做做样子了,不得不承认毛军确实深入后金腹地,与之血战,并有不少将士壮烈殉国。但这时候却又换了一种贬损手法,任意捏造夸大毛军的损失,说是“军兵一万八千,尽数覆没”,李光涛曾对这个数据如获至宝,用来作为贬低毛文龙的根据。
实际上按照毛文龙军队的后勤和武器供应情况,一次出兵能动用的兵力数量也就在两万多一点,朝鲜人自己探听来的消息也是毛文龙这次出兵分成多路,王辅所率仅仅是其中的一路,怎么可能一路中了埋伏,就导致一万八千人覆没?稍微动点脑筋,就能看出这个数据的荒诞和自相矛盾。
再查对一下毛文龙天启六年五月十九日的塘报,就更清楚了,毛文龙此次出兵,王辅所在攻打鞍山是一路,六千人左右;进攻海州的林茂春是一路,五千人左右;进攻辽阳毛有忠是一路,也是六千人;进攻沈阳附近的曲承恩是一路,四千人左右;潜进三岔河相机夹攻的毛有荣是一路,未写明多少人,但应不多。
王辅所在一路,因为遇到后金事先安排的埋伏而损失惨重,但也没有全军覆没,而是战死两千多,逃回三千多。其他各路灵活机动,偷营奇袭都有斩获。
从这次事件来看,朝鲜君臣的昏庸无能导致他们对毛文龙评价的失真扭曲是表现的相当明显的。
一开始是军事上的无知,侦探上的低能导致他们把自己的主观臆断当成事实来对毛文龙进行贬低,用一种极为阴暗的心理去胡乱揣测。而到事后,事实已经证明他们先前的揣测根本错误的时候,他们又因为仇恨厌恶毛文龙的心理,对事实本身进行扭曲,夸大毛文龙的损失,似乎以此来证实毛文龙的无能和他们的英明,置前后矛盾于不顾。
总之深入骨髓的偏见和军事上昏庸无能的结合,导致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对毛文龙做出客观的评价。如果毛文龙避实击虚,用尽可能小的损失消耗后金有生力量,那在朝鲜人看来就是毛文龙根本没有认真打仗,只是在装装样子,瞒骗明朝,冒功领赏。如果毛文龙深入敌后,拼死血战以达到牵掣敌方力量的目的,朝鲜又会对毛军损失大惊小怪,甚至夸大其辞用以证明毛文龙无能。
3、知有毛镇,而不知有朝廷
(1)、朝鲜抗金民族英雄郑凤寿
天启七年初,后金进攻朝鲜,各地基本上一触即溃,望风而逃,唯独在一地受到坚决抵抗,那就是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由郑凤寿率领据守的龙骨城。
在金兵入犯之时,龙川一带,有一个叫张士俊的朝鲜地方官员,主动削发,卖身投靠,掠夺民财以犒劳金兵,强迫百姓剃头,不从者加以杀戮,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当时郑凤寿在龙骨山城聚集各地义民,二月二十八日张士俊引金兵数百来到龙骨城外七里,自己入城招降。郑凤寿杀张士俊和其同谋,“城中男女莫不欢欣,或斩游骑,或夺马匹”[11]。三月十七日,金兵聚集义州、昌城、郭山留守之兵大举来攻。在郑凤寿组织之下,城中男女都被发动起来,上城守御,“矢、炮、石三物一时俱下,先锋数百余骑,一时立死”,而守城朝鲜人死伤仅十余人。
朝方在四月份接到郑凤寿报告后,也颇感振奋:
“郑凤寿召集义兵扼守孤城,先斩张士俊以壮士气,及大贼来攻之日,竭力死战,催恤贼锋,使一城得全,求之古人,亦不多得”[12]。
于是授郑凤寿为龙川府使兼助防将,并下令给予龙骨城必要物资援助。到四月已酉,金兵再攻龙骨城,仍旧不克,死伤甚众,解围而去。朝鲜官员报告说“贼兵再犯龙骨,郑凤寿独守孤城,忠勇益著。朝廷未得接济之策。”[13]
到了五月己卯,龙骨城中粮食吃光,死者相继,情势危急,这时候是毛文龙伸出了援手。郑凤寿的报告里说“以督府赍银三百两,贸米三百石于椵岛(即皮岛)中”,而一个叫元铎的朝鲜官员也把城中危迫情况,告诉给毛文龙,然后“督府题给二百石米,张大秋亦为之周旋,加给百石之米”[14]。
到五月乙未,郑凤寿再次报告,城中粮食断绝,老弱死者一千多名,逃走的也有一千多,毛文龙再一次伸出援手救济,“唐差毛永璇告急于毛营,幸赖督府垂怜,给米七百包”[15]
实际上,毛文龙不单是对龙骨城接济援助,对其他朝鲜地方人民自发组织起来抗金又靠近东江群岛的义军进行了力所能及的支援。
比如六月乙卯,在少为浦地区的义兵将领李立,向朝鲜政府报告说毛文龙派人来“问贼势,即给军粮,且助兵势”,而这时驻扎义州的后金部队前来袭击,“真鞑两千,蒙古万余,不意围抱,都督以火手三千,一时俱放,内外相应,贼兵解去” [16]。可能是为了更好保障义军家属的安全,毛文龙把义军老弱安置到自己控制的大鸡岛上。
(2)、小肚鸡肠的朝鲜君臣
本来这是毛文龙救济友军的一片好心,但是在小肚鸡肠,昏庸无能,一直以仇恨诋毁毛文龙为能事的朝鲜君臣那里,却又引起了极大的猜忌。他们认为毛文龙之所以要救济朝鲜义军,是为了吞并他们:
“其意欲将小为浦义兵占为己有也。若此不已,龙骨兵马亦将有渐次兼并之患,为李立者当以死拒之”[17]。
而就在这之后不多久,六月己未传来龙骨城军民溃散消息,朝鲜官员甚至连郑凤寿的下落都不知道了:
“郑凤寿不知今在何处,而所率军兵既已溃散,则仍在其处,似亦无益。宜下谕金启宗,使急遣军官招来于安州副元帅阵下,另议调用”[18]
随后也就是六月辛酉,金启宗,郑忠信报告说龙骨城内溃散出来的士兵饥馁,他们送粮食去赈济,但这些士兵百姓以以种种理由为借口,不肯听从他们的招徕到安州去:
“龙川兵三百余骑结阵屯聚,而自知罪犯,有逾岭之计,臣等开谕前来,而听其言,多有疑阻之意。其他民兵亦皆以妻子无所食,势将分散图活云。目前收拾,诚无善策,尤极闷虑”[19]
到了七月乙丑,总算传来了郑凤寿的下落了,金启宗,郑忠信报告说:
“龙骨城中溃散,防御使郑凤寿于六月十四日入住大鸡岛(毛文龙地盘),汉人三百余要取城中弃置军粮,相率来到,真鞑四十余骑适至山下,汉人望见贼至,一时放炮,则鞑兵即退云”[20]
也就是郑凤寿跑到了毛文龙那里去了!
(3)、龙骨城溃散真相是什么?
那龙骨城溃散究竟怎么回事呢?
按照一贯仇视毛文龙的朝鲜官员平安监司金启宗等人的说法是郑凤寿无能再加上毛文龙的破坏所致。
他们的报告称因为郑凤寿分配粮食不公,只给守城的正军,而不给老弱,导致众人怨恨。而毛文龙手下又把出城收集补给物质的人杀了送到岛上,再加上城内百姓看见少为浦义军的老弱数百人,被移置到毛文龙控制的大楮岛。人心惶惶,都非常害怕自己也被驱赶到岛上,于是就溃散出城了。(“人民皆曰:‘吾等亦将不免驱入岛中之患’,遂决溃出之计云”[21])
那事实果真是如此么?如果属实的话,那看来又是毛文龙的一大罪状了!
然而对照李朝实录前后的记录,就可以发现,这不过是金启宗等人为了掩盖自己昏聩之举,推脱自己的罪责而编造出来的无耻谰言,试图通对郑凤寿、毛文龙进行栽赃来洗白他们自己的恶行!
龙骨城守军溃散的真相,可以从随后元铎给朝鲜政府的报告里窥见
“己巳,元铎驰启曰「顷日金启宗抵臣书,言及龙骨移兵之事,臣答以『国家纲常之不绝者,以其有此城也。贼之一分顾忌者在此,毛之不全然疑我者在此,我之执而有辞于天下后世者在此。郑凤寿守此城,非有健儿精卒,人皆知其必死,然后同心死守,故老妪弱女,无不登城杀贼,此已见之效也。若使移入内地,不过为残疲之氓,失水之鱼,不亦痛惜之甚乎』云云矣。本城自闻移兵之议,群情便动,主将禁之而不得,终至于弃城与将,臣实痛之」”[22]
看了元铎的这段话,我们方才恍然大悟。龙骨城守军溃散真正的原因,不是什么郑凤寿分配粮食不公,什么城内人民害怕给驱赶入毛文龙的岛上之类不着边际,胡编乱造出来的理由。而恰恰是金启宗等人一手策划,试图把龙骨城守军移入朝鲜内地,也即他们给元铎的书信里提到的“龙骨移兵之事”。
这个消息,让城内的军兵得知了,才导致群情骚动,最后弃城溃散而逃,而郑凤寿自己也跑到毛文龙的岛上去了。
金启宗等人之所以要把龙骨城义军移入内地,从前面他们说的“龙骨兵马亦将有渐次兼并之患”,就可以窥见一二,大抵就是看见毛文龙对龙骨城义军的接济就多疑,害怕毛文龙要兼并这一支力量,所要把龙骨城军民移入内地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而龙骨城内的军兵为什么在得知移兵的消息后发生恐慌,乃至弃城溃散而逃呢?
这就更简单了!当时朝鲜国王早就屈服于压力,签订城下之盟,和后金称兄道弟了。龙骨城的军民恰恰是在朝鲜国王屈服之后,仍旧坚持抵抗,那一旦移兵,他们当然要担心朝鲜政府把他们当做礼物送给后金。不遵从移兵的命令,困守城内,那就相当于公然对抗朝鲜政府,被彻底切断补给就是死路一条;遵从移兵的命令,那可能也是一死,所以他们最后就只能是弃城溃散,自谋生路。
而郑凤寿当然同样有这个担心,所以他在溃散之后,不是跑到朝鲜控制的安州,而是主动跑到毛文龙的岛上去。
以上所说即便从上面金启宗等人前去招徕龙骨城溃散士兵的时候,“听其言,多有疑阻之意”,哀叹说“目前收拾,诚无善策,尤极闷虑”,也可以得到证实。
(4)对毛文龙的厌恶迁怒到了郑凤寿头上
朝鲜君臣庸人自扰,猜忌昏瞀之举,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导致龙骨城溃散,事后不加反省,承认错误,反倒打一耙:
“郑凤寿死守孤城,终始拒贼,足以有辞于天下后世,而惜其不能临机善处,以至军溃,移入大楮岛(毛文龙地盘),此岛乃是监军驻兵之所,既入之后,凤寿进退恐不得自由。臣等送人于郑凤寿处,谕以不可舍我从毛之意矣” [23]
就这样,因为毛文龙的关系,本来守城有功的郑凤寿在朝鲜君臣眼里反而成了有罪了:
“郑凤寿以李马骨为守门将,惊惑众心,及其既溃,不赴于我国军门,逃入海岛,受制于毛营,究厥罪状,固亦非轻。此而舍之,谁肯用朝廷号令乎?”[24]
但因为朝鲜实在无人,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能守城的郑凤寿,真要治罪,也说过不去。于是有朝鲜官员提出还是赦免其罪,仍旧让他守龙骨城吧。
但国王李倧还不依不饶,回答说“郑凤寿处事失宜,不无罪过,仍受重任,殊未妥当矣。”官员就劝解道:
“郑凤寿不能临机善处,竟至溃散,且不能直来安州,转向大鸡,自本司亦欲请罪。而但念举国崩溃之时,独能纠合义旅,入守孤城,以抗贼锋。当时中外闻者莫不耸动,其后虽有见事不明之失,而不可以此掩其前功。臣等之意,不过姑令仍任,以责后效”
这时候朝鲜国王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郑凤寿知有毛镇,而不知有朝廷。厥罪非细。然启辞亦不无所见,姑依此施行”[25]
作为朝鲜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坚决抗击后金的民族英雄郑凤寿,在朝鲜国王眼里却是“知有毛镇,而不知有朝廷”,这本身就太讽刺了!
要知道毛文龙一直是被朝鲜丑化污蔑到极度不堪,被说成只知道贪财享乐,冒功领赏的无能之辈,或者是成天观望形势,随时都会通敌投降后金的人物。
但是现在事实证明极度厌恶毛文龙的朝鲜国王和大臣才是软弱无能,昏庸糊涂,一打就逃;反而有血性,有能力,敢于站出来坚决抵抗后金的郑凤寿和毛文龙意气相投。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竭力丑化毛文龙的朝鲜君臣,他们一贯试图扣到毛文龙头上的那些帽子扣到他们自己头上更合适。
郑凤寿之所以“知有毛镇,而不知有朝廷”,恰恰就是因为事实上毛文龙才是抗击后金的中流砥柱,而满嘴高调漂亮话的朝鲜国王大臣则昏庸软弱,不足以让人信任。
在八月癸亥,郑凤寿答应重新出守龙骨城时说:
“今者皆以毛将杀掠我人为罪,而曾在龙骨受毛将之惠,每欲直启以明毛将之意。而朝廷方以府使入岛为罪,不敢仰渎矣。今若复守龙骨,则不可不慰悦毛将”[26]
他说“每欲直启以明毛将之意”,也就是向朝鲜君臣解释辽民杀掠抢劫不能全怪到毛文龙头上,毛文龙本身是一片赤胆忠心,希望能消除对毛文龙的误解,但由于他自己都因入岛而被看成有罪,所以也不敢多说了。
事实上毛文龙让郑凤寿来去自由,本就说明先前朝鲜君臣猜疑他要吞并郑凤寿的队伍根本就是庸人自扰,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时候金启宗也不得不假惺惺的承认毛文龙接济郑凤寿是出于诚心而并非觊觎他朝鲜什么:
“向来毛兵之杀害我民,罔有纪极,而至于接济郑凤寿及诸义兵,则虽谓之尽诚,亦可也。拯救垂死之命不啻累千,毛将每以此为己功”[27]
[1]《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196页
[2]《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211页
[3]《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288页
[4]《满文老档》第831页
[5]《满文老档》第833页
[6]《满文老档》第836页
[7]《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49页
[8]《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256页
[9]《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211页
[10]《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257页
[11]《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35页
[12]《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36页
[13]《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37到3338页
[14]《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43页
[15]《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50页
[16]《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52页
[17]《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53页
[18]《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53页
[19]《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54页
[20]《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55页
[21]《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55页
[22]《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56页
[23]《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55页
[24]《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58页
[25]《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62页
[26]《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67页
[27]《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3367页
文章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杜车别
